夙日离别，回首已是千年

第四十三卷 诀别

转眼又是大半个月，她已经决定要走了。
临走前，她想去一些地方看看。
那些她和他去过的地方。
她从仓库里取出那些他送给她的旗子。
一处一处地去，截图，留念。
她想，如果有什么能够证明自己来过倩女，便是这些美景组成的画卷了。
只是，不曾想到会在瀑布遇到容止。
那么突然地出现在他身边，连她自己都被吓到了。
当然，还有容止。
“......嗨，好久不见了。”
她觉得尴尬，首先打破寂静，却没有勇气飞走，那样，显得自己太心虚。
“嗯，好久不见，还好吗？”
“挺好的，做做任务，看看风景。”
“嗯！”
又是一阵寂静。
“你怎么过来这里了？” 她再次开口。
“没什么，来随便看看，我要卖号了，和朋友去新区。”
“.......哦，那挺好啊。”
再一次寂静。
“我还有事，先走了。再见。”
“嗯，再见！”
她转过身，目送容止远去的背影，眼底已经泛起迷蒙。

第三天起，容止就没有再上线了。
她记得那是11月尾的一个周末。
她告诉馨儿要离开的消息。
馨儿很诧异。
“为什么？小萱，连你也要走吗？”
“恩恩，学业也渐渐重了，不玩了，没什么意思。”
“怎么会没意思呢？我还在啊，你师父也还在啊，你师姐......”馨儿没有继续。
原以为她不会这么快离开，毕竟他还在。
可如今她一副做了决定的样子，怕是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馨儿长叹一口气：“走吧，都走吧。没准哪天我也走了。”
“呵呵，你还有牧子啊（馨儿的老公），好好玩下去，快乐地玩下去。”
“我呸，就他？得了吧，可能我走得更快也说不定。”
她不说话，只是笑着，这人啊，往往不懂得珍惜，直到失去了，才觉得可贵。
如若有一天真闹到了分开的地步，还能如此坦然自若？
不过，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小萱，你要走，告诉你师父了吗？”
馨儿总有些担忧，担忧她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额.......没，还没有。”
“你最好给我说一声，回头陌大神问我要人，不是要我老命？”
“不......不会吧。”
“怎么不会，你说不说，你不说我现在就去告诉他。”
“.......我，我说就是了。”
原本，她就一直在犹豫要不要不告而别，一次下线再也不上来了。
看似很潇洒地走，实则是没有勇气面对离别，尤其是面对和他的别离。
然挣扎了几日，还是做不到，做不到悄悄不见，连句告别都没有。
如今，馨儿的一番话，正好给了她找他告别的勇气。
深吸一口气，密他。
“师父，一会有空吗？来一下地狱桃园。我......我有话和你说。”
那一头，他太意外，又隐隐有些不安。
“徒弟，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吗？”
“没有，我们见面说，你，可以一个人来吗？”
“嗯！一定。”
她飞去地狱桃园，这地方太美，太不真实。
哪有开一辈子的桃花？
哪有缠绵几世的恩爱？
不过，都是世人自我安慰的借口罢了。

她一个人在那里等了十多分钟。
他飞到了她的眼前，一个人。
来的时候，只和素心说是去交易点东西。
素心也没再多问，哪会不知道是去干什么。
地狱桃园，有什么东西非得去那里交易。
“徒弟，我来了。”
“师父，我可能要走了，不玩了。”
“可能？还是确定？”
他了解她，不下定决心的事是不会拿出来说的。
“呵呵，瞒不过师父你呢，是的，决定了，要走了。”
“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呵呵，学业越来越重了呢，玩久了，也厌倦了，没有新鲜感了。”
“是吗？那么是从什么时候起的这个念头？”
“呵，大概半个月前吧。”
“是从和临风离婚开始的吧？”
“额.......不，不是的。”
“没关系，徒弟，我明白，我不能陪你，到底还有临风，临风一走，再无人陪你。你要走，也是人之常情。”
“......师父，谢谢你。其实，如果没有你和师叔他们，我早就走了。我留到现在就是因为还记挂着你们。”
她没有说你，而是你们。
可他懂。
“徒弟，我明白。师父很开心。”
为了我，才留到现在。
我又何尝不是呢？

“那么，徒弟，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呢？”
“和你们道别之后，我就走了，应该是明天吧。”
“嗯，走，去我们队伍说说话吧。和素心、墨尘也说一下。”
“嗯，好。”
他的话，她依旧不愿违背，入队。
【陌】：徒弟说不玩了，来和你们道个别。
【墨尘】：啊？徒弟，你也要走啊？
“呵呵，是啊。”
【素心】：小萱，怎么突然要走？决定了吗？
“嗯，想了好久了。”
【素心】：没有什么要和我们说的吗？【微笑】
“嘿嘿，师娘，你和师父要一直幸福下去哦。还有，不要想我哦。”【咧开嘴笑】
【素心】：嗯，谢谢，不过我还是习惯你叫我师姐，师娘显得好老哦。
“哈哈，不会啦，师姐一直年轻漂亮。”
【素心】：哈哈，这话我爱听。
你来我往间，她和素心、墨尘一一话别。
最后，她离队。

直到晚上11点多，她依旧在线。
他发去信息：徒弟，还不睡？明天不用上课？
“恩恩，马上就去睡了。”
又是良久，她依旧在广寒宫。
素心、墨尘都已经下线。
他毫不犹豫，飞了过去。
果然，是那个地点。
她在那里吹笛子，寂静的夜，笛声飘出老远老远。
她已经决定了，明天不再上线。
迟迟不肯下线，是因为舍不得这最后一眼。
她用笛声，祭奠这段终将逝去的岁月。
为他，为离鸢，为容止，也为素心。
尽管，他们未必能听见。
他的到来打断了她的吹奏，她停下，望着他。
眼前这个心心念念的人，也必将会远去吧。
“师父，真好，还能看见你。”
“说什么傻话呢，你想来看我随时都可以上来啊。”
“嗯，或许哪一天我又上来看你了。到时候，师父可不要不认得我哦。”
“一定不会，我答应你。”

直觉告诉他，她明天不会上线了，不然，不会说这句话。
还能看见你，真好。
原本便以为再也不见了吧，要不是自己飞来，如何能有这一面，如何有这一次还能再见。
他清楚地知道，她不会再上来找他，永远不会。
即便她上来，自己也已经不在了。
这段故事，终究没有以后了。

男异人跑过去，做了一个拥抱的动作。
三秒后，女医生回抱住男异人。
“徒弟，去睡觉吧，晚安。”
女医生的手臂从他腰间抽离。
“别动，就这样抱着。”
二人又恢复拥抱的样子。
“快下线，不早了。明天见，徒弟。”
“晚安，师父。”
女医生下线。
关电脑的时候，她的泪水夺眶而出。

她没有说明天见，因为她知道，没有明天，永远不会再有了。
他的心中亦是难过到了极点，她没有和他约定第二天相见，他便更加确定，这是她在倩女的最后一晚了。
他和她，真的散了。
此生不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