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离鸢
那日，他洗去红名，便下了线。
她眼见他无言良久，最终还是没说一句话，离开了游戏。
也许，师父是生气了吧。
毕竟，刚才那样毫无遮掩地说他傻。
她叹气，“师父也许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对我好了。”
如此一想，她愣是几天没有勇气上线。
一来，害怕那句话真的刺伤了他。
二来，临近期末，她的确是忙着复习考试。
他日日在线。
起初，一天没见她上线，他也没放在心上。
可久而久之，将近一个星期没有见到她。
他忽然有点不自在。
没有人，在他耳边唧唧歪歪，师父师父的喊个没玩。
没有人，问他一些傻问题，逗得他苦笑不得。
没有人，需要他帮忙过任务。
没有人，在他挂机的时候，呆呆地在他的如意下看他。
没有人……
原来，她不在的时候，这个世界这么安静。
安静得让他发火。
（队伍）【陌】：走，杀人去！
【墨尘】：杀谁？
【陌】：我们仇人还不够多？
【靖轩】：的确不少，满大街站着呢。可总得有个目标吧……
【陌】：那就出门看见的第一个。
【墨尘】：……这什么逻辑。你去吧，我就不奉陪了。
【靖轩】：我去任务。陌，你一个人可以吧？
【陌】：没事，大不了是个死。
【墨尘】：……
【靖轩】：……
他一个人来到了酆都。
出乎意料的，仇人表里的人不是在任务，就是在安全区，要么干脆不在线。
他转了很久，一无所获。
他虽然杀人无数，却有自己的坚持，绝不滥杀无辜。
他觉得没劲透了，干脆洗起了装备。
那条109的鬼腰带，总是不令人满意，前前后后洗了好久。
不一会儿就耗了三组瓶子，属性依旧不令他满意。
“今天就是个破日子！”他吐槽自己，不再继续。
正不知何去何从间，帮会频道的信息吸引了他的注意。
一个89的商人被杀了，在帮会里喊着希望有人给她做主报仇。
帮主正在任务，便喊其他管理处理。怎料，叫了半天，竟无人在。
他终于说话。
【陌】：我在，马上去处理。
他风风火火赶到了昆仑荒漠。
那个叫离鸢的商人看见他来，很是兴奋，欢呼雀跃地跑了过来，申请入了他的队。
【离鸢】：太好了，你终于来了！
他这才看清离鸢。
一个89级的医生，穿着蓝色的衣衫，拿着一把发着光的木剑。
他有点恍惚。
离鸢像曾经的她，一样的衣服，一样的剑。
那时，她总在他的身边跑来跑去。
他看得眼花，还有点闹。
“师父师父，你看我这件衣服怎么样？”
她迎着风，翩翩起舞，衣襟飞扬。
“恩，不错！蛮清新的。”
看着看着，他瞥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
“徒弟，你背着把剑干嘛？”
“因为它攻击高啊！”
“……徒弟，你是一个医生……听师父的，把它换了。”
“可是……我看素心姐也背了一把啊！”她满是委屈。
素心？
他转念一想，顿时语塞。
素心的确是拓了一把木剑。
他的傻徒弟如何能知道这些。
看她一脸委屈的样子，他不忍心了。
“好吧，徒弟喜欢就拿着吧！其实……也蛮好看的！”【笑脸】
“真的吗？”她从失落中抬头。
“……真的！”他再一次说了违心话。
她忽然又高兴起来，继续叽叽喳喳。
那把剑，她拿了好久。
直到有一天她找到了一把红的拂尘，才把它丢弃。
眼前的离鸢，太像她了。
他竟不知不觉看了好久。
大约是察觉到了他的异样，离鸢憋不住了。
【离鸢】：你在吗？怎么不说话？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竟莫名其妙出了神。
【陌】：在。
【离鸢】：等一下记得替我报仇啊！
【陌】：知道。
没一会儿，对方帮会的商人出现在了传送口。
旁边还跟着一个109的男方士。
【离鸢】：刚才就是他……
她还没说完，异人的宝宝已经成群结队地扑将过去了。
男方遭到攻击，还没来得及反击，就被啃死了。
当然，对方的商人也无一幸免。
他捡起了商票。迎风而立，一袭雪狐，纤尘不染。
男方被杀，自然不甘心，在当前喊话要他等着，叫人过来。
【陌】：去叫人，我等着。
又对离鸢说：“你先走，商票钱一会赔给你。”
离鸢已经看呆了，亲眼目睹他为自己出头，顿时觉得泪眼迷蒙，直把他当偶像。
“不用留下来帮你吗？”她满心期待。
“不用，你回去，留下我还得照顾你。”
偶像发话了，还说要照顾她，离鸢简直小心脏都飞去九天之外了，立刻乖乖听话回了阿格拉，临走还不忘在队伍里给他加油。
他却视若未见。
很快，对方帮会来了三个人，但都不是很厉害。
他轻松解决，又顺带杀了2个商人。
终于，杀戮过重，进了刑部大牢。
出乎意料的，牢里只有他和一个男射手。
男射手的头上已经冒出了星号。
他稍微挪了一下步子。
牢里的世界，很安静，静得彷佛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他突然觉得有些疲惫，厌倦了红尘万丈，厌倦了刀光剑影。
如今，这般光景，又有何不好。
他环顾四壁，盘腿而坐，轻弹一曲，琴声悠扬。
少了许多戾气，多了几分温柔。
（帮会）【陌】：我在大牢，暂时不想出去，冷月（帮主），你处理一下吧。
【冷月】：没问题。我在荒漠守着呢。
他看自己，徒生寂寞，顿感苍凉，男异人一言不发，一曲接着一曲。
他开始挂机看电影。
不知过了多久，游戏提示有人找他。
他点开，是离鸢。
【离鸢】：你，不出来吗？
【陌】：不了，这儿挺好。
【离鸢】：你，不出来，我怎么去跑商？
【陌】：你跑商和我有什么关系？
【离鸢】：我一直跑的是你的赏金。没了，你再出来挂点吧。
【陌】：没了就跑别人的。我在挂机。
他态度冷漠，离鸢有点胆怯，便不敢再问。
其实，离鸢的装备不错，衣服和武器都是鬼，修为和修炼也还可以。
但见到他这样的榜上的高手，还是不免生出爱慕之情。
他回绝了离鸢，继续在牢里挂机。
期间墨尘和靖轩喊他任务，他也没出去。
总觉得，外面的世界再精彩，他也提不起兴趣。
还不如，一个人在这件小黑屋里，安安静静面壁。
“也好，竹子钱也省了。这么坐牢还是头一回，以后估计也不会有了。”他调侃自己。
就这样，他在刑部大牢度过了周末下午的最后时光。
往后的三天，只要他在帮会里面喊人做任务，这个叫离鸢的医生就一定会进队。
渐渐地，素心、墨尘和靖轩都和她熟络起来。
离鸢的木作等级高，素心喜欢问她要家具，她也次次肯给，两人还经常讨论木作心得。
所以，素心对她的印象挺好。
墨尘和靖轩抱着家具不要白不要的心态，也搜罗了几件家具。
只有他，依旧冷冷的，也不拿她的家具，令离鸢摸不着头脑。
天知道，她最想送家具的人就是他，自己的偶像。
那天，又是做一条的时间，他和素心、墨尘、靖轩组着队。
【素心】：哎呀，离鸢怎么不在线，我还等着让她帮忙做家具呢。
【墨尘】：什么家具？也给我来一个呗。【流口水】
【靖轩】：+1
【陌】：你们几个早晚被家具给卖了。
【墨尘】：嘿嘿，哥，不要白不要，别说你看不出来，这个妹子对你有意思哦。
【素心】：对哦，陌，你怎么想的？离鸢经常问我你的事呢！绝对对你有意思。
【陌】：对我有意思会叫我推土机？
因为任务的时候经常他一个人打怪，宝宝成群结队往前冲。离鸢给他起了个外号，叫“推土机大叔”。
【墨尘】：拜托，哥，那是对你的肯定啊！
【陌】：滚，这种肯定我宁可不要，反正我对她没意思。
【墨尘】：嘻嘻，我知道你对谁有意思？阿后告诉我是......嘿嘿！【挑眉】
墨尘笑得很不友善，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索性不说话。
他怎么会在意一个人？不可能！
见他不说话，墨尘继续添油加醋。
【墨尘】：哥，徒弟呢？一个多星期没上线了。
【陌】：我怎么知道。
【墨尘】：该不会是不玩了吧？啧啧啧。
【陌】：......
她会不玩了吗？
虽然他想过无数的理由，宿舍断网啊，没时间啊，出去旅游啊......
可是却从未往这一点上想过。
万一，她真的不玩了呢？
他竟发现自己有些害怕，害怕今后的世界再没有她的喋喋不休。
如果真的，那该多无聊呢。
然转念一想，她不像是个不告而别的人，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嗯，一定是的。
【陌】：不会，她肯定有什么事吧。
【墨尘】：好吧，但愿如你所想。
【陌】：必须的。
素心笑，依自己的观察，加上平日里墨尘的八卦情节，她多少也知道一点。
然相交数年，清楚他的脾气。
哪怕墨尘说得是真的，他也不会承认，又何必去问，干脆趁机给他个台阶。
【素心】：陌，我觉得你对我有意思，是吧？
他也知道素心的用意。
看似调戏，实则是帮他解围了。
他笑，应道：是啊，我好爱你啊！【鼻孔】
这下，素心反而不淡定了。原本一片好意，反而引火烧身。
【素心】：呸！我对推土机没兴趣，你去推你的土吧。
【陌】：你妹！
墨尘和靖轩早已笑得不能自已。
正笑得欢，离鸢上线了，申请入队。
他同意了。
【离鸢】：不好意思，来晚了。嗨，推土机大叔。【挥彩带】
他依旧沉默，又喊了一人，进了湖中屋。
一路上，离鸢和素心他们几个讨论着家具。
而他，一个人，专注打怪，一言不发。
一条做完，一行人又去照妖。
【离鸢】：XXX陌，你怎么不说话啊？
没人回答。
【离鸢】：大神，你有幸运吗？
依旧没人回答。
【离鸢】：你，攻击多少啊？
【陌】：你很烦哎。
【离鸢】：哈哈，会吗？那我不说话哈。
靖轩差点笑出来。
素心实在不忍心了，私密她：和他任务，少说话。
“哈？知道了，谢谢你，素心。”
某YY聊天频道上。
【靖轩】：陌，你这样会吓坏妹子的。
【陌】：怎么？你心疼了？好啊，给你做老婆，正好。
【靖轩】：我死也不会娶她。
【墨尘】：哈哈，你还记着那事呢？
【靖轩】：终身难忘。
话说，离鸢自从认识了他，就一直想让他帮忙过89突破。
时不时的，她就提起这事。
好不容易，他答应了。
她却扭扭捏捏不肯去，一定要让他密甲鱼装备榜上第一的大神来帮忙。
他没答应，原本自己队伍就可以搞定，何必多次一举。
离鸢还是坚持不肯去，他一恼就发誓再也不带她。
后来素心问起离鸢这事，问他为啥一定要找个甲鱼。
她答：“突破很难过的，靖轩扛不住。”
后来这事被靖轩知道了，气的呀。
想想自己89第一甲鱼，被人说扛不住89的突破。
靖轩真是一把辛酸泪，连着几天见到她，愣是一把牙痒痒，就差没上去掐着离鸢的脖子，边掐边摇：你说我扛不扛得住？
终归，靖轩忍住了。
而他，虽然不待见这个89的女医生。
但作为帮会的核心管理，他还不至于不肯带她任务。
所以，离鸢倒也跟着他的固定队混了一个多星期的任务。
直到，她犯下了那个无法弥补的错误，令他彻底恼了她。